一只幸运签

随便写写

教我国文的王先生
王先生任我国文老师时,才及弱冠。本就生得眉目如画,又常戴一副细边框金丝眼镜,更添了一份俊雅。我当时国文成绩不好,总不识得那晦涩诗词,免不得王先生课后耐心与我讲读,以至多年后忆起先生时,仿若还能听见那一把温润的好嗓子。

王先生虽与人随和,学生老师都爱与他攀谈几句,但确从未见先生与谁私交甚笃。唯见上月月初先生收到一封信笺,朴素牛皮纸,字迹虬劲有力。此后一连数日都可见先生眼里盛满笑意,训斥课堂捣蛋学生的声音都不似往日严厉。此后每月可见先生捧着刚到的信笺,神情温柔专注,一只蝴蝶振翅飞来,轻轻落在于肩畔,都不舍打扰这片宁静。
某个照常补习国文的课后,先生桌前却空无一人,字条上字迹清隽,大意是今日有事,补习改日。冬日寒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,先生桌上课本烈烈作响。将字条整齐叠好收进口袋,无意看到被吹开的课本中那眼熟的牛皮信封,以及那一行诗句,在冬日里透着些许暖意: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窗外寒风呼啸,云层绵密,似是将要下雪了。
半年后,父亲工作调动,全家搬迁北上,便再未见过先生。只听闻,先生一直教国文,终身未娶。廿年后,我挽着爱人走在久违山城路上,仍是一个冬日傍晚,南滨路上行人寥寥,爱人呢喃着这天似要下雪了。我忽然想起了那个临时取消补习的夜晚,我百无聊赖走过这个路口,天色将晚行人匆匆,一双人影缓步从容,丝毫不在意这糟糕的天气。其中一人金丝边眼镜,眼眸里盛满笑意,另一人也是金丝边眼镜,眉眼淡然,一只手里稳稳拎着一坛佳酿,走了一段,似是手酸,将左手酒坛换到右手,顿了一顿,伸出空闲的左手轻轻拂去身旁人肩头落上的雪花。南滨路上的路灯昏黄的光线下,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,走得远了,两条影子渐渐融在一起,仿若是一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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